第289期《城市规划中的“私人订制”》
主持人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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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规划是城市建设和发展的龙头,俗话说“三分规划、七分管理”,可见规划的重要作用。城市规划搞得好不好,老百姓有着直观感受。近几年,广元市民就反映,有几项规划让他们觉得有些别扭,比如休闲锻炼的湿地公园突然建起了一座遮挡风光的酒店、打擦边球建成50米高的楼盘等等。实际上,这几个规划背后都有“故事”。主角就是我们今天要报道的这位。
【正文】2020年1月19日,农历小年刚过,广元市纪委监委来了一位特殊的“访客”。来人自称市城乡规划局专职副局长张彬,是专门来投案自首的。
【采访】广元市纪委监委第十审查调查室主任 王奕:张彬在我们广元的规划系统中,还是很有名气的,专业能力也不错。当时他来自首的时候,我们也不吃惊。因为在我们的巡视巡察和日常监督检查工作中,就接到过有关他违纪违法的举报。
张彬1981年参加工作,1995年入党。历任广元市规划管理处副处长、处长,市建设局规划科科长,市规划和建设局党组成员、总规划师、副局长,市城乡规划建设和住房保障局党组成员、副局长、市城乡规划局专职副局长。从事城乡规划39年,张彬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,是广元规划行业的专家。
【同期声】某设计院负责人 焦某某:从业务、涵养以及口才,我觉得还是比较卓越的,他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。
广元市规划工作中的乱象,是近年来巡视巡察和监督检查中,群众反映最多的问题之一。2019年下半年,市纪委监委针对规划建设领域的突出问题开展系统整治。在强大的震慑下,张彬选择了主动投案。
【同期声】广元市城乡规划局原专职副局长 张彬:市纪委也专门召开了廉政大会,我在开会的时候总觉得还是紧张,害怕身后有纪检监察人员到时候来把我在会场上带走。每天早上一起来过后就感觉到,好像有人在门口等到一样的,惶惶不可终日的。
城市规划描绘的是城市未来发展的蓝图,必须遵循制度和法规。调查发现,张彬不但没有依法履职,反而在老板的围猎中丧失职业操守,沦为一些老板的“私人专家”。
【同期声】广元市城乡规划局原专职副局长 张彬:他报来的方案主要是我这儿要同意,只要没有大的问题,我这儿同意了,就可以往上报。如果有问题的这种情况,那么我就要给老板出些主意、想想办法,通过打一些技术“擦边球”来报方案。
2013年,开发商桂某打算在皇泽寺前开发楼盘,设计楼盘净高80米。在市规委会讨论中,专家一致认为80米的建筑物太高,遮挡了皇泽寺的景观,建议建筑物最好只修30米高,最高不超过50米。为了利益最大化,桂某请张彬帮忙。
【补采访】广元市纪委监委第十审查调查室主任 王奕:其实桂某很早就和张彬有利益勾结。这次他找到张彬,张彬肯定就不好推脱,就建议将设计改为50米,取对他有利的最高值。
为了让50米的方案顺利过关,张彬以专业论证为托词,极力强调建筑高度为50米的合理性。最终,50米的方案通过规委会审查。
【同期声】广元市城乡规划局原专职副局长 张彬:每次收的这个钱都是帮他们在看方案,都是帮他们在指导方案,就觉得自己帮了忙的。我给他指导了,他们又赚了很多钱,所以当时也就觉得心安理得。
无独有偶,2014年,按照规划要求,广元市城区湿地公园界外拟建一家酒店。为不影响市民休闲锻炼、不遮挡公园风光,市规委会形成纪要,明确要求酒店建筑总层数,包括地下室不超过三层。然而,张彬却擅自删除“包含地下室”字样,为酒店修建突破高度留下“暗门”。
【采访】广元市纪委监委第十审查调查室主任 王奕:规委会的纪要是对整个方案的审定结论,是不能随意修改的。同年9月,该酒店在报批方案中,含地下室一共设计了5层,由张彬签字通过了审核。
此后,因群众举报、环保督察、巡视巡察反映等因素,该酒店被建设主管部门责令停工整改,并拆除2层,造成经济损失400多万元和恶劣的社会影响。
主持人:此时的张彬已经角色错位,“亲”“清”不分,和老板们结成利益共同体,成为一些老板的“私人规划师”。除了帮助老板大打“擦边球”,张彬还在正常的业务往来中,靠着专职副局长的职务便利出卖项目信息,以提供业务帮助为名,收取回扣和返点费,将手中的权力套现。
【正文】2019年,张彬得知市政府决定打造某森林公园后,就将项目信息和设计要求,提前透露给与其私交甚密的某设计院负责人焦某某。
【同期声】广元市城乡规划局原专职副局长 张彬:我先提前给他说,你可以来参加报名。第二个在整个的招标过程当中,也给招标的同志打招呼,喊支持他们。第三个就是给他指导,就是他的方案拿出来过后,评标的时候,我(让他)能够顺利地通过。
其实,焦某某也是很早就和张彬“勾搭”在了一起。从2002年起,焦某某每年都会给张彬送上红包礼金。2014年,为扩大规划设计业务,焦某某和张彬约定,请张彬帮忙承揽业务,每一单都按合同金额的6%给其回扣。
【同期声】某设计院负责人 焦某某:这样一共提了7次了,到现在已经82万(元)了。
张彬也深知,老板们看中的不是他这个人,而是他手中的权力。
【同期声】广元市城乡规划局原专职副局长 张彬:然后我也反思过,给我送钱,不是给张彬这个人送的,而是给张彬手上这个权力送的。
识破“玄机”的张彬,并没有和商人们保持应有的距离,反而变本加厉将权力变现。2014年,开发商邓某某开发的一个楼盘,设计方案第一次在专委会上未通过。经打听得知:要过专委会,需张彬先行把关。在送给张彬10万元现金,并按其建议修改外墙颜色后,项目设计方案便顺利通过审查。
【同期声】广元市城乡规划局原专职副局长 张彬:上规委会的方案审批当中呢,凡是给我送了钱的,那么我就提前安排,凡是有人打招呼的,就是有关系的,那么我也提前安排。没有关系的,或者没有送钱的,我就把他放在后面。
经查,2007年至2019年,张彬利用职务便利,在规划设计项目承接、建筑设计方案审批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,先后收受40余人送与的汽车、房产、现金等折合人民币共计740余万元。
2020年6月,广元市纪委监委给予张彬开除党籍、开除公职处分,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。
主持人:张彬忘记自己国家公职人员身份,置国家利益于不顾,利用职权催生出一条权力变金钱的利益链条。上梁不正下梁歪。在张彬的影响下,广元市个别规划干部上行下效,收受红包、拿钱办事,利用手中的权力谋取私利。市城乡规划局编制规划科原科长李力就是其中之一。张彬的自首,让他如坐针毡。
【同期声】广元市城乡规划局编制规划科原科长 李力:我觉得自己身上也有污点,所以那段时间一直很忐忑,想起张彬这个问题的时候,我也想我自己这个问题,会东窗事发。
该来的总会来。在张彬被留置后不久,李力也因严重违纪违法接受审查调查。
【采访】广元市纪委监委第十一审查调查室副主任 赵敏道:经查,李力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,多次违规收受他人所送礼品现金26万余元;利用职务上的便利,在规划设计、工程承揽等方面,为他人谋取利益,并多次收受索取他人财物,共计60余万元,涉嫌受贿犯罪。
2020年6月,李力受到开除党籍、开除公职处分,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。
2020年4月,为肃清规划建设领域乱象,进一步推进系统治理,广元市纪委监委在市自然资源局和市住建局召开敦促会,敦促存在违纪违法行为的干部主动说清问题。会后,7人主动向纪检监察机关说清了问题。全市规划系统以张彬案为契机,将以案促改和系统治理紧密结合,对暴露出来的问题进行了深入整改。
主持人:
9月1日,省纪委监委权威发布,曝光了5起重点行业领域突出问题系统治理典型案例,张彬在规划设计项目承接活动中收受贿赂的问题赫然在列,今年5月,省纪委监委印发开展重点行业领域突出问题系统治理的工作方案,要求重点对管资金、管项目、管审批、管资源的行业部门进行系统治理,解决群众反映强烈的痛点堵点难点问题。同时,纪检监察机关鼓励有问题的干部职工主动向组织说清问题。前车之覆,后车之鉴,张彬等人的沉痛教训,无疑给广大党员干部、公职人员又一次敲响了警钟。
好,今天的节目就是这样,感谢各位的收看,下周同一时间,我们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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